白善一喜,“瓜熟了?”
见秦瑶笑着点头,忙把钱匣子合上,让伙计先收摊,领秦瑶去旁边水摊,点了两碗最便宜的凉茶。
他客套道:“这些果子不过是赚几分辛苦钱罢了,没什么赚头的。”
秦瑶信他才怪。
辛苦确实是辛苦,毕竟是在古代搞长途货运,路途艰辛难免。
可这其中的利润也是巨大的,不说赚两倍吧,一倍也是有的。
不过别人的生意不多过问是规矩,秦瑶说起村里今年的凉瓜收成,问白善什么时候有空过去亲自看看。
“你上次托人告诉我,有多少凉瓜你都收,还算数吧?”秦瑶试探问。
白善喝了两大口凉茶,把刚刚吆喝干的嗓子滋润滋润,这才颔首笑道:“算数的,不过量大了,价钱我肯定开不到去年那么多。”
秦瑶早有心理准备,“行,那你哪天来?”
白善算了算时间,又看了看日头,刚中午呢,“那就今天吧!”
秦瑶非常乐意,“那现在就走?”
“哎哎,喝完这碗凉茶啊。”白善叫道。
秦瑶嫌弃的撇撇嘴,“我不渴。”
行吧。白善拿起她那碗动都没动的凉茶,一并干了,一滴都不浪费。
白善回住处去牵马,秦瑶出城驾车,两人在城郊汇合,一块儿往刘家村驶去。
半下午抵达村里,秦瑶让各家摘了瓜拿到村井那处汇合,好给白善估价。
这日傍晚,小小的村庄异常热闹。
家里种了瓜的,抱着自己的精心挑选出来的瓜期待又忐忑的等待白善估价。
家里没种瓜的,就端着饭碗过来吃瓜凑热闹。
小孩们最开心,每破开一个瓜,等白善拿起一片之后,秦瑶便会把瓜拿给他们分吃了。
村里每个小孩都有份,有些吃了一片还能蹭到第二片,整个傍晚,村里都是孩子们开心的欢笑声。
不过价格出来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秦瑶家的和刘粪蛋家的,二十文一斤。
刘老汉家的十二文一斤。
余下的全部十文一斤,还是看在秦瑶的面上才给的价。
要不然这些歪瓜他真是不想收。
不过如果是十文一斤的话,卖到远点的镇子,因为没有竞品倒也能有些赚头。
可能是去年秦瑶家西瓜卖了三十文一斤给村里人带来太大期待,突然面对降低了三倍的价格,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瓜种得多的,也就答应了。
家里瓜少的便决定自己卖。
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声抱怨。
殷乐讥讽道:“虽说今年遇到大雨,天公不作美,但同样的种子同样的雨,为什么别人刘粪蛋就能种出二十文一斤的?你们自己用了几分力气种出来的凉瓜自己心里有数。”
“况且十文已经不低了,都是些歪瓜,看着就不好看,能卖上钱就谢天谢地吧。”
抱怨的村民顿时黑了脸,但也知道是自己不如人家刘粪蛋上心,没什么好说的,认了。
等到白善带车前来收货那天,银子真切的落到手中,村民们再也没有任何抱怨,并暗暗决定来年好好把这凉瓜种出来,争取也能卖到二十文一斤。
刘粪蛋家种出一千斤,二十文一斤算下来就是二十两银子。
钱捧到手里,刘粪蛋人都呆了。
村民们也看傻了眼,居然这么多!
今年没去领瓜种的村民简直肠子都要悔青。
张氏种了两亩瓜地,因为遭过大雨,后续努力拯救也只有一千三百斤,十二文一斤,得银十五两六钱。
这可是一大笔进项了,张氏喜孜孜的,忍不住对正好休沐归家的刘肥催婚,“这聘礼都有了,你小子到底看中了哪家小姐?娘这就给你提亲去!”
正在吃瓜的刘肥闻言,浑身一抖,丢下瓜皮,捂耳逃离现场。
身后还跟着大郎兄妹四个和金宝金花大毛几个孩子,外加小来福等一众村里半大姑娘小子,长长一串,看得村里人哈哈笑。
“还是个孩子呢,急什么。”族长调侃刘老汉和张氏。
刘老汉自己都没忍住笑出了声,气得张氏暗暗给了他一锤,朝秦瑶那点点头,转身暴走归家。
秦瑶好笑的摇了摇头,继续帮村民们称重算账。
这次种瓜的村民最少也有二两银子入账,最多的就是刘粪蛋,入账二十两。
秦瑶自家五亩地留下半亩自己吃,剩下的都卖了,得银七十二两整。
瓜卖掉,集资入股的事重新提起,一切就变得顺其自然。
村民们积极参与,买不了一股的便两三家凑齐一股,最后总共筹得银子二百零八两。
秦瑶自己再掏一千两,一共一千二百两投入,文具厂全面升级正式开启。
丰收
中元节一过,整个开阳县的农人便都忙碌起来。
田野间那一片可人金黄,提醒着辛勤耕种的农人们,收获的季节又到来了。
整个文具厂七成的工人都请了丰收假返家抓紧时间秋收。
余下三成拿了双倍月银的工人,仍在坚守岗位。
作为仕女匣的主要管事,芸娘今年秋收依旧留在厂里负责新品的出货工作,以确保首批一百只仕女匣能够如期完成交货。
有宋瑜在负责厂里的经营,秦瑶今年是找不到不下地的借口了。
不过自己难受全家都别想逃过。
除了得给大家伙洗衣做饭的李氏,还有要放牛马的小来福,余下的殷乐、大郎兄妹四个,通通下地。
此时此刻,头顶烈日在稻芒的无情摧残下,手持镰刀不断重复收割动作的兄妹四人,开始怀念起家里无比‘慈爱’的老父亲。
倘若是阿爹在家,今年田里的稻子应该就轮不到他们来收了。
兄妹四个暗暗对视一眼,阿爹离家的第四十五天,想他回来干活。
李氏挎着做好的午饭来到地里,已经被日头晒得头皮将要炸裂的殷乐立马丢下镰刀迎了上去。
美其名曰,东西太沉,帮忙接一接。
篮子上的纱布一揭开,殷乐惊喜大喊:“师父,有凉瓜饮!”
“什么什么?”三郎蹭一下钻过来,“哇!是凉瓜饮!”
李氏可怜的擦擦三郎脑门上的热汗,招呼大郎二郎四娘都过来歇一会儿。
“夫人,您也来休息”没等李氏说完话,秦瑶已经一个闪身来到跟前,当先拿起殷乐倒好的西瓜汁狂饮。
李氏无奈失笑,蹲下来将纱布铺开,摆上饭菜。
收稻是个体力活,这两日一日三餐都有肉食,今日午饭做的是红烧肉和青椒炒鸡蛋,还有一瓮白菜豆腐汤。
肉和蛋都是超大的份量,绝对管够。
豆腐汤提前晾过半个时辰,这会儿温度已经全部散去,喝起来正好凉凉的,十分爽口。
李氏把饭菜一一摆好,秦瑶母子几个便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一脑袋扎进饭碗里。
这般维持到吃完大半碗饭,心里的空虚得到满足后,这才慢下来,乘着草棚子带来的阴凉,吹着河边吹来的风,边吃饭边欣赏自己这两天的劳动成果。
家里五亩地,已经收了一大半,今天下午再做半日就全部收齐了。
就这还是母子几个做半个时辰歇息一刻钟的速度,换做别家,这会儿早收完七八亩地了。
午饭吃完,休息一会儿,把西瓜汁全部喝光,秦瑶这才招呼着孩子们和徒弟继续下地干活。
殷乐带着大郎二郎负责割稻,三郎四娘负责把稻子用稻草绑成一把把,秦瑶便就地将这些稻子用护桶脱粒下来。
如果她干得快,就会拿起镰刀加入收割的队伍。
如此忙活到傍晚,历时两天,家里五亩水稻收割完毕。
接下来便是晒谷。
后院扩建已经竣工,宋瑜一家三口中元节前搬了过来。
现在家里的地面都铺上了青石,几间主要卧房也都垫了木板,整齐又干净,孩子们都觉得屋子变得更宽敞了。
家里有了宽敞的后院,秦瑶在秋收前到镇上一口气买拉回六张晒席,现在全部铺开,能把今年新打出来的谷全部晒完。
在三成良田精耕,七成中田粗耕的种植战略下,今年刘家村的整体收成比去年多了一成。
精耕的那些田,至少也有四百三十斤的亩产量。
更多的,比如刘大福家的,良田加上精耕细作,其中八亩居然达到了五百三十斤,超过了秦瑶家当年创造的亩产记录。
反倒是秦瑶家今年的亩产比去年降低了很多,还达不到五百斤,五亩地一共得粮两千三百斤。
当然原因也很简单,谁让她把家里五亩地拿给各村镇的里正村长们当成体验田了呢。
家里的谷子留给殷乐和孩子们盯着,秦瑶马不停蹄赶到了镇上。
秋收之后便是征税,对于整个盛国而言,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件事更重要。
为了确保各地粮税能够完整的收上去,盛国制定了非常精密的税收收缴程序。
负责各地税收的司仓官在正式秋收之前便开始给下面各州县下派了征税任务。
秦瑶这个小小村长,在这场税收活动中,将要担任起非常重要的基层组织角色。
税收是从下至上,一级一级上交,而各个村落,便是税收的起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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